比尔·普林姆顿动画作品的成人语言研究

摘 要：比尔·普林姆顿是享誉美国的独立成人动画大师，他的作品主题辛辣，形式怪诞，寓意深刻。本文主要针对比尔作品中的成人语言进行研究。首先对成人语言做出定义，再分别对比尔动画作品中幽默、暴力与性三种成人语言表现方式进行深入剖析，以掌握比尔动画作品中成人语言的运用创想，希望对中国的独立动画发展有所启示。

关键词：比尔·普林姆顿；成人语言；幽默；暴力；性

1 “成人语言”的定义

“成人语言”由“成人”与“语言”两个词拼接而成。“成人”一般指年满18岁的人，本文中的“成人”来自于“成人动画”一词。祝普文在《世界动画史》中将成人动画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实验动画片，不以娱乐为主要目的，以特立独行为己任，内容隐奥而形式奇特。这类动画片大多数青少年不能理解也不愿意理解。第二类成人动画的主题是严肃的，多以揭示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以及思想领域等为主线而绝不从俗。第三类是纯粹以娱乐消遣为目的的成人动画片，是动画中的三级片。我认为，成人动画中的“成人”首先在生理上是区别于儿童和青少年的，其次其技术风格、内容呈现与情感表达也都是成人才可以接触与了解的。文中的“语言”是指用在动画中的语言，动画语言可以看做一个创造和呈现意义的机制，这个机制靠技术条件维系它的各个组成部分。

综合两者，成人语言可以理解为：创造动画成人题材内容和呈现其意义的一种机制，是一种视听符号的表现方式。

2 比尔·普林姆顿动画作品中成人语言的运用

比尔·普林姆顿是紧跟时代潮流的美国当代成人动画大师。他的作品多表现性和暴力，且具有很深的幽默感感和批判性。我将从比尔对幽默感、暴力以及性的表现手法三个方面来阐述比尔动画作品中的成人语言运用。

2.1 超现实的幽默感

比尔从受众的角度分析，幽默的动画作品更能得到观众的青睐与追捧，所以幽默是动画中的一大卖点。而幽默感都归结于超现实主义：当意外的、无法解释的或荒谬的事情发生时，人们就会发笑。比如在短片《丢失的钥匙》中，主人公用上吊将死回现人生的方法来找丢失的钥匙，这种用无意识需找思路的极端方法，是超出正常思想的逆向思维，就会给观众带来一种荒诞超现实的幽默感，但它必须是荒谬的超现实主义，如揚·史云梅耶作品的超现实就会更引人深思而非开怀。

当然，这种幽默感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比尔作品的幽默感主要来自以下几点：

幽默感可以来自日常的积累。比尔每次出门都会带上足够的笔与纸，随时记录周围发生的有趣的事件。他还会记录一些恶作剧用于创作，比尔的动画作品《戒烟的25种方法》就是通过平时的恶作剧积累而创作的。比尔喜欢观察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与事件，他会经常观察一个人到出神，从他的一个特点延伸想象出一系列有趣的事件，以至于忘记自己深处何境，虽然这是一件非常不礼貌的事情（比尔也这么认为），但是这对于想法的收集极其有效。经过长时间的日常积累，创作动画时，幽默感自有处可寻。

幽默感还可以来自对经典的戏仿。比尔的动画作品中有很多笑话都是用一些经典桥段设置的，比如说比尔动画作品中很多惊叫的桥段是戏仿了爱德华·蒙克的名作《惊叫》，而动画短片Helter Shelter 中很多人物造型也是对《群尸玩过界》中僵尸造型的模仿，动画长片《我嫁给了一个怪人》中男女在发生性关系时，男人用自己的意念把女人的乳房时而变成一只可爱的小鸭子，时而变成一只长颈鹿，最后又把乳房变得硕大无比甚至冲出房外，这也是对伍迪艾伦《性爱宝典》中的借鉴。除了直接戏仿外，推翻传统也会产生巨大的笑点，比如在比尔的动画短片Leaf Me Alone中就实现这种方法：男人趁四下无人时对着大树撒尿，大树就用自己的树根把男人放倒，然后向男人身上排出了黄色液体。这种既定规律的倒置虽然很怪异，但也正是这种怪异与荒谬营造了幽默感。

把两种矛盾的元素置于一起碰撞反应也会产生幽默感。在比尔的动画长片《傻瓜和天使》中，比尔同时赋予主人公两种矛盾的性格，一种是魔鬼本性，另一种是不得不做好事的天使外力，两种对立面的碰撞产生了奇妙的效果。或者说把两个不同领域的元素放在一起也会产生新的意义，比尔的作品深受《群尸玩过界》的影响，这部B级片就是把恐怖的故事内容与不真实的质感糅合在了一起，虽然影片中常人被僵尸啃食的桥段会让人感到恐惧与不适，但是那种不真实的僵尸造型与血肉质感又会让观众一眼识破这一切都是假象，于是这两种元素的融合就看起来很有趣，用比尔的话来说就是“我会因为他们看起来很蠢而觉得好笑”。

幽默感还可以通过夸张的想象力来实现。这种夸张首先表现在物理的极限拉伸中，这种有效的夸张变形有一种超现实之感。在比尔的短片《你的脸》和《砸烂一切》中，比尔对人物的脸进行了极限的拉伸与变形：把舌头拉出来缠绕头部好几圈，把两只耳朵拽到鼻前打结，用绳子绑上石头从耳鼻口的入口穿行等等，这些动作都超越了人体运动的极限。这种夸张还体现在情绪的极端表现上，在动画短片《砸烂一切》中，比尔尝试着如果把人物的痛苦放到极限应该是如何表现，有趣的是，比尔并没有给他们设置任何表情，骇人的殴打音效与痛苦的喘气声交织，再配上惊恐的画面，主人公却毫无表情，这种零痛感放入极端的情绪表现加倍了超现实感和荒谬感，它太夸张了，就变得不可能了，于是这种夸张就不会让观众感到痛苦，反而是会让人觉得很有趣。《戒烟的25种方法》也是这种创作方法。

不完美也是一种幽默感。唐老鸭当时之所以备受欢迎并不是因为他具备一个完美的形象，相反是因为他暴露了很多人性的小缺点而变得可爱，变得鲜活。完美是用来崇拜与敬仰的，与幽默无关，反而有些缺点恰恰是讨人喜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风格与个性，比尔认为自己作品的风格就是粗俗与急躁，而恰巧又一部分人正是因为这些风格而记住了比尔的作品，并爱上了比尔的作品。不完美更贴近现实生活，更容易产生幽默感。比如作品《看门狗》，动画中的主角是一只护主心切的狗狗，它因为保护欲过强而患有被害妄想症，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敌意，这种偏执的不完美性格使狗狗的个性变得鲜明而真实，这种不完美性格导致的一些行为就变得可爱幽默。

比尔在Independently Animated：Bill Plympton这本书中写道：这是一个黑暗又邪恶的世界，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幽默。

2.2 喜剧化的暴力

比尔·普林姆顿动画作品中对暴力的表现不同于暴力美学，更恰当的表达方式应该是喜剧化的暴力。比尔用暴力的方式来体现幽默感，用暴力的方式讲笑话。喜剧化的暴力具有夸张和荒谬的特点，人们之所以会笑，首先是因为笑声是治愈一切困扰的良药，其次，幽默来源于残忍，被暴力受伤害的人很容易获得喜剧效果。而且比尔会以一种极端暴力的方式来表现细腻的情感，会使这种情感深入人心，更具独特性。

比尔动画作品中的暴力行为有时也带有强烈的批判性。动画短片集合《性与暴力》和《更多的性与暴力》以模仿的方式批判现实生活中的暴力行为。比如短片A Person with Confused Priorities中，一个男人在跳伞过程中为了把鞋带系好而错过了拉线最佳时间，结果坠落在地摔成一摊肉泥；再比如短片The Animal Lover中，可爱的小动物吸引着中年男人的亲近，然后趁着男人放生它时召集同伴把他啃食精光，然后爬入橱窗以无害的表情吸引下一位动物爱好者。这种对生活中伪善和价值观错乱行为的讽刺用这种极端暴力的手段再合适不过了。

2.3 以赤裸的性构建一个纯真世界

弗洛伊德在《性学与爱情心理学》一书中提出：当“文明的”性道德占压倒优势的时候，个人生命的健康发展与活动就可能受到损害，而这种牺牲个人、伤害个人以照顾文明的倾向一旦超出了界限，必将反转过来有害于原来的目的。在如今的社会发展中，很多地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紧张复杂了，人们被生活所迫导致的神经衰竭全靠纵情狂欢或者强烈的刺激才能振作一点，然而这样的做法带来的结果是让人更加劳累。比尔·普林姆顿在回答为什么他的动画中总是充斥着毫无理由的性和暴力的时候，回答道：“gratuitous”（毫无理由的） 的词根是“gratify”（满足），我想要满足观众的需求，“满足”也是我的动画应该提供的。比尔用充满色情内容动画这种形式为焦躁的人们提供了一种缓和神经的方法，同时也批判了一些不健康的性行为。比如比尔的动画长片《我嫁给了一个怪人》中，男主人公是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改变任何东西，当他和妻子交媾时，他用自己的意念把妻子时而变成小丑，时而变成松鼠，时而变成印第安女郎，甚至变成自由女神雕像，直白地讽刺男女关系中的男人的大男子主义。

比尔的动画作品中对性的表现并不都是如此直接明了且辛辣刻骨，也有一些隐喻性极强的符号作为辅助。同样是在动画长片《我嫁给了一个怪人》中，当男女发生性关系时，使用了很多暗喻性极强的物体之间的摩擦与交融来辅助这段性关系的进行，比如灯泡与灯座、男性皮鞋与女性高跟鞋、肥皂和毛刷、花和花瓶等，剧情达到高潮时，比尔用灯泡与花朵的爆裂以及水龙头的喷射等手段隐喻的表达，这和汤浅政明执导的动画长片《心灵游戏》中用火车冲破巨石障碍来表现高潮有异曲同工之妙。观者丝毫不会觉得这种影片淫秽而产生反感的情绪，反而会臣服于这种惊人的想象力。

比尔的动画作品中还有一种极其纯真浪漫的方式来表现性。比如在动画短片《圣诞夜惊喜》中，小男孩在圣诞树上挂了一个礼盒装饰，并在礼盒上吸了两颗类似于乳房的吸盘装饰，夜里圣诞老人在圣诞树下放了蓝粉两种颜色的礼物盒，于是蓝粉礼物盒就度过了一个疯狂的夜晚，第二天小男孩再来到圣诞树旁时，圣诞树下已经躺满了小礼物盒。这种温暖又可爱的表现方法完全不会令人有非分之想，反而会让人感到异常的浪漫与感动。

比尔·普林姆顿在创作时对性的童真与好奇，给观众构建了一个如孩童般纯真的世界，再看这些成人话题，似乎并没有那么不可公然讨论了。性在比尔的动画作品中，不是色与淫，而是一种想象，是一种探索与反思，这种探索与反思，更能推动社会文明的建设，就像达尔文进化论中所说的：性选择是动物包括人类进化的主要推动力。

3 结语

成人动画是具有趣味性的成人情感置换，通过动画人物或动物来传达成人情感。这种动画往往会流露出成人的“欲望”及“潜意识”，但是如果把一味追求暴力、性、恐怖等感官刺激看做成人動画片的特征与存在价值的话，就太过片面了。

中国的独立动画市场正在快速发展，然而国内动画普遍缺乏成人意识。成年人在观影选择上具有强大的主动性和拉动性，成年人的消费力量有着绝对优势，对影视周边产品的消费力也更高，其创造的巨大的商业价值，甚至能够反晡电影行业。比尔·普林姆顿的动画作品无论是在艺术风格上还是营销方式上都是中国独立动画应该学习的典型代表，特别是在对成人语言的使用上，非常值得中国独立动画学习借鉴。希望独立动画人可以从该文章中得到启示，抓住机会积极开拓成人动画的领域。

参考文献

[1]Bill Plympton，David B.Levy：Independently Animated： Bill Plympton [M]. New York：Focal Press，2011.

[2]薛燕平：非主流动画电影（第2版）[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2.05.

[3]祝普文：世界动画史[M].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03.

[4]弗洛伊德：性学与爱情心理学[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9.10，（02）.

[5]王彦苏：比尔·普林姆顿的成人动画研究[D].北京：北京服装学院，2015.12.

作者简介

张迪（1993-），女，汉族，河南省许昌市人，艺术学硕士，中国传媒大学动画与数字艺术学院动画艺术学专业，研究方向：动画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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